在國會山浸信會請我做牧師前，我來面試的時候，有人問我，我是否要實行什麼計劃、方案，來幫助教會成長。也許讓他沒想到的是（也許你也沒想到！），回答說，我其實沒有什麼宏偉的項目或者課程要在教會中推廣。我僅僅被四個與「P」有關的詞彙裝備——我要講道（Preach），禱告（Pray），建立個人門徒訓練關係（Personal Discipling Relations），還要有耐心（Patience）。換句話來說，就是——講道，禱告，去愛與委身。
也許讓人更美想到的是，我說：如果必要的話，我不介意看到我公開事奉的每一方面都失敗……除了傳講神的話。對於一個候選牧師，他該對面試他的教會表達哪些信息？我想要傳達的是，在建造教會上，符合聖經原則的唯一必要條件，就是傳講神的話。教會中的肢體可以一起參與許多事工的事奉，而唯有我被教會分別出來公開教導神的話語，並且我需要對講道內容負責。無論對個人還是教會，神的話語都是我們屬靈生命的源泉。
神一直使用祂的話語來創造、審判、使祂的百姓歸回和順從祂。從創世記3:15中第一次宣告福音的時候，到創世記12:1-3第一次向亞伯拉罕的應許，到在十誡中藉著祂的話訂下應許的規條（出埃及記20章），神運用祂的話把生命、健康和聖潔賜給祂的百姓。從列王記下22-23章記載的約西亞王攜百姓歸回神，到尼希米記8-9章中記載在尼希米和以斯拉時期以色列百姓的信仰復興，再到以西結書37:1-4中所描繪的關於乾枯骸骨山谷的宏大畫面，神透過話語將祂的生命之靈吹進以色列百姓已死的骸骨之中，當神想要復興祂百姓的生命、爲祂的榮耀招聚他們的時候，神總是發出祂的話語。神做事的方式就是藉著祂的話。祂在以賽亞書55：10-11中如此說：
雨雪從天而降，並不返回，卻滋潤地土，使地上發芽結實，使撒種的有種，使要吃的有糧。我口所出的話也必如此，絕不徒然返回，卻要成就我所喜悅的，在我發他去成就的事上必然亨通。
新約作者們也明顯將神的道放在了首位。「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乃是靠神口裡所出的一切話」（太4:4）。神通過祂的道保守我們。「太初有道…生命在他裡頭…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約1:1、4、14）。道成肉身的耶穌是神的話語以人形像的終極體現。「主的道大大興旺，而且得勝」（徒19:20，參閱徒6:7，12:20–24）。神的道使我們長進，並陪伴我們一同爭戰。「如今我把你們交託…和祂恩惠的道；這道能建立你們，叫你們和一切成聖的人同得基業。」（徒20:32）。神的道建造我們、保守我們。「我不以福音爲恥；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先是猶太人，後是希臘人。」（羅1:16，或參林前1:18）。福音是神的道最爲清晰的表達，是神施行拯救的有效力量。「可見，信道是從聽道來的，聽道是從基督的話來的。」（羅10:17）是神的話語建立了我們的信仰與信心。「因你們聽見我們所傳神的道就領受了；不以爲是人的道，乃以爲是神的道。這道實在是神的，並且運行在你們信主的人心中。」（帖前2:13）。神的道在門徒心中工作。「神的道是活潑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兩刃的劍更快，甚至魂與靈，骨節與骨髓，都能刺入、剖開，連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來4:12）。當我們犯罪時，神的道責備我們。「他按自己的旨意，用真道生了我們。」（雅1:18）。神的道賦予了我們新生命。雅各隨後說道，「存溫柔的心領受那所栽種的道，就是能救你們靈魂的道。」（雅1:21）。神的道救贖我們。彼得同樣宣稱，神的道有更新的力量。「你們蒙了重生，不是由於能壞的種子，乃是由於不能壞的種子，是藉著神活潑常存的道…所傳給你們的福音就是這道。」（彼前1:23、25）
神的道中有創造、使人順服和重生的力量！福音是神向那些靈裡死亡的罪人和教會賦予生命的唯一方式（結37:1-14），別無他法。如果我們想要致力於教會的重生、健康和聖潔，我們必須依照神所啓示的方式來工作。否則，我們所作的工可能都是徒然、毫無果效的。神的道是祂爲了完成祂的超越之工而預備的超越之力。因此，我們自認爲關鍵的口才、創新程度和實施方法都遠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重要。因此，作爲牧師，我們必須專注於講道，而不是運營項目，我們也需要教導會眾應該重視神的道勝於其他教會事務。傳講神的道並幫助會眾理解那道，是我們在向神的百姓釋放神的能力，因爲神通過祂的道來建造祂的百姓，這在福音中體現得尤爲明顯（羅1:16）。神的道建立了祂的教會。因此，傳講神的福音在教會所有事工中是最爲根本的。
禱告表明了我們對神的倚靠。禱告是我們將神作爲一切祝福源頭所獻上的尊榮，它也提醒我們，個體和教會的屬靈成長是神做成的工作，而非我們（林前2:14-16，3:6-7）。耶穌再次向我們應許，如果我們常在祂裡面，祂的道常在我們裡面，我們就可以在祂的旨意之內尋求任何事，並知道祂會將所求的賜給我們（約15:10、16）。這是多大的應許！我擔心因爲這個說辭聽起來太熟悉了，以至於許多人會陷入對其不屑一顧的危險中。然而，我們必須要聽，因爲它會喚醒我們無力的禱告生活，振奮我們喜樂地跪下禱告。
當我們開始爲教會的健康和聖潔工作時，我們該如何爲之禱告呢？（1）對一個牧者來說，若要爲他所服事的這間教會禱告，那麼效仿保羅建立教會時的禱告就再合適不過了（弗1:15-23，3:16-21；腓1:9-11；西1:9-12；帖後1:11-12）。讓這些禱告成爲你爲教會禱告的起點，漸而更廣泛、更持久地根據聖經禱告。這是你把福音的大能釋放在會眾生命的另一種方式。（2）向神禱告，求神幫助你能忠心、準確和清晰地傳講福音。（3）爲會眾們的成長成熟禱告，求神保守你的教會能在彼此相愛、追求聖潔和穩固的信仰根基中成長，這樣，教會的見證會在所處的社區中彰顯出它不同於世界的聖潔，這將吸引非信徒來到我們的教會。（4）爲罪人禱告，求神翻轉他們，並求神能夠通過你所傳講的福音信息來建造將會。（5）爲你自己和其他教會成員能夠有個人傳福音的機會禱告。
如果要建立你自己和其他教會成員的禱告生活，最實際的方法之一是整理一份教會成員名錄（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配上照片），這樣教會中的所有成員都可以照著它來禱告。在我們教會的成員名錄上，一般一頁有18名成員，此外，還有一些關於成員或教牧事工的特殊版塊，比如教區內那些無法聚會的肢體、教區外的肢體、有一頁專門羅列了長老、執事、辦公室人員、職員和實習生，還有版塊記錄了教會成員們的孩子、我們支持的神學院學生、神國的工人（比如宣教士）、過往的同工和實習生。我們通常鼓勵成員們根據當天的日期來爲名錄上對應的頁碼內容禱告（比如，6月1日，爲第1頁內容禱告；6月2日，爲第2頁內容禱告，以此類推）。
我鼓勵牧者們要成爲會眾忠心禱告的榜樣，在你自己的禱告生活中按著成員名錄禱告，並且，牧者們要公開地鼓勵會眾養成根據成員名錄禱告的習慣。你爲他人禱告時，內容不必很長，只要符合聖經就好。可以選擇一到兩句聖經經文來爲他們禱告，然後，根據你所瞭解到的他們目前的處境，再增加一到兩句有意義的禱告就行了。要去更深地認識你羊群中的羊，這樣你才可以更具體地爲他們禱告。對於你還不太熟悉的肢體，根據你當天在讀經時看到的經文爲他們禱告就好。將這樣的禱告形成你的禱告範式，並鼓勵會眾加入你的禱告隊伍，這會對教會的成長起到強有力的影響。這不僅會鼓勵成員們在自己的禱告中更多爲他人代禱，同時，這樣的禱告能幫助教會培養合一的禱告文化，因爲成員們都忠心於禱告，漸而你們的教會也會被神塑造，這也是這種禱告對教會最重要的益處。
和他人建立個人門訓關係，和一些人定期見面，爲他們帶去一對一的屬靈益處，作爲牧者，這是你在管理時間時最符合聖經教導也最有價值的安排之一。我的一個想法是，邀請大家在主日聚會結束後和你聯繫來約著一起午餐。那些聯繫你一起午餐的肢體通常來說會更容易和你再次見面。隨著你對他們的瞭解越來越深入，你可以建議你們未來一起讀同一本書，定期（比如一週一次、兩週一次或其他穩定的頻率）討論。這樣會讓你們看到彼此生命中的更多方面，從而有更多對話、鼓勵、糾正、督責和禱告。不管你是不是告訴這些夥伴你正在「門訓」他們，這並不重要。這樣做的目標是更多地認識他們，用基督的方式去愛他們，爲他們帶去屬靈的益處。你要發起對別人的關心和愛護。
這種個人間的門訓操練對許多方面都有屬靈益處。對被門訓者而言，他顯然是受益的，因爲他從這位可能比他在人生經歷和屬靈生命方面都更爲成熟的屬靈夥伴這裡獲得了源自聖經的鼓勵與建議。從這點來說，門訓也是神藉助彼此相交的團契關係將祂的道吹入門訓夥伴心門的另一種渠道。對主動門訓者而言，不管他是一名帶薪牧者還是一名普通成員，他也是受益的，因爲這會鼓勵他去更全面地思考門訓，門訓並非只能由超級基督徒來完成，它也是各人作爲基督門徒生活中的一部分。因此，在很大程度上，牧者公開鼓勵會眾們去彼此相交，比如可以在週間和一名長輩或年輕人一起吃飯、對一些神學或基督徒生活類的書籍進行信仰方面的討論。成員們需要了解，我們靈命的成熟不僅僅侷限於他們個人的靈修時間，還關乎他們對其他基督徒的愛，以及他們如何將愛真實地表達出來。會眾間的彼此門訓還會產生更豐盛的果效：這將在教會中激發出基督徒社群獨有的文化：基督徒們彼此相愛，不是按照屬世的方式，而是按著我們作爲基督門徒的身份，共同尋求去理解神的道，並在我們的生活中去將這道真實地活出來。這樣的門訓關係，無論是對會眾們屬靈生命的成長，還是對教會得救人數的加增，都是大有益處的。
作爲牧者，與成員門訓也會給你帶來益處。它會消解成員們對你身爲教牧領袖的防衛性抵擋。發生變革時，隨之而來的總是抵擋。但當你將你的生活展現給成員們，並且當他們意識到你是真誠地關心他們的屬靈益處時（帖後2:1-12），成員們會更可能將你視爲一個關心他們的朋友、一位屬靈裡的長輩和一位信仰領袖；當你施行各項符合聖經教導的教會革新時，成員們將更正確地明白革新背後的緣由，而不是將革新的動機誤解爲牧者謀求私人權力、自我中心的意圖或其他負面的批評。與成員門訓將幫助他們更瞭解牧者，建立對牧者在品格和動機方面的信任，並在會眾中合宜地提升他們對牧者能夠合神心意牧養教會的信心。
當我被國會山浸信會聘用後，我並沒有立刻開始講道，我只是參加聚會，從我來到教會到我第一次在主日公開講道，間隔了三個月的時間。這是我在面試時向同工團隊請求的。同工們聽了我的理由之後同意了。這段觀察期表現了我對會眾的尊重，讓我有時間去了解會眾們目前的習慣，也向會眾們傳遞了一個信息：我並不急於大刀闊斧的改革。我知道並不是所有牧者都能在新教會擁有這樣一段長達三個月的觀察期，但如果可能實行的話，我會推薦你們去這樣做。
對於一位新任牧者而言，在會眾們還沒有做好跟隨你的準備前就在教會中強制推行激進的（哪怕是合乎聖經的）變革，這將會在教會中嚴重損耗你作爲牧者的影響力。對我們許多人來說，智慧的做法是降低我們的期待，並且將我們的眼目放長遠。在教會中完成健康的變革固然是爲了榮耀神，同樣的工作還包括向會眾清晰闡明福音，但這些工作不會在新任牧師上任一年內就迅速發生。神爲著永恆工作，祂也一直在永恆中工作。祂沒有急不可耐，我們也不應該這樣。因此，對新任牧者們來說，智慧的做法是向會眾和教會的合一表示關心，這體現在不要立刻就邁開步子奔跑，以致有人會開始掉隊。你需要帶領會眾以他們能夠跟上的節奏來前進。
當然，對於有些事情，你可能需要盡快改變，但盡可能帶著鼓勵的微笑來進行這些工作，而不要言語激烈或者眉頭緊鎖。牧者的責任確實應當「責備人、警戒人和勸勉人」，但我們如此做時應當「用百般的忍耐、各樣的教訓」（提後4:2）。首先，你要確保你準備推行的變化是合乎聖經的（至少是謹慎的！）；然後，在期待會眾們會擁抱你的變革之前，耐心地用神的話語來教導會眾需要變革的原因。這樣耐心的教導是用合乎聖經的方式和日程在神的群羊之中播撒廣泛的共識。當會眾們有了共識之後，變革就不太可能引起分歧，合一就不太可能走向破裂。當你爲了變革而工作時，向大家展現真正的、基督式的友好。「然而主的僕人不可爭競，只要溫溫和和地待眾人，善於教導，存心忍耐，用溫柔勸戒那抵擋的人；或者神給他們悔改的心，可以明白真道」（提後2:24-25）。溫和忍耐地慢慢來。
展現和實際擁有這種耐心的關鍵，在於擁有對於時間、永恆和成功的正確觀念。
時間
我們中有許多人會只思考未來五到十年的事。但對於牧師團而言，我們需要考慮未來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的事工。這會把我們短期的難處放進更宏大的視角中。你是否以這樣長遠的視角——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來面對你的會眾？還是你打算「向上爬」，好在未來的五到十年內轉去一家更大的教會？你是在建造一間教會？還是在打造你的職業生涯？委身在教會裡，用更長遠的視角去對待你的會眾。不斷地教導他們、成爲他們的榜樣，不斷地在信仰上帶領他們，不斷地去愛他們。
如果你是一名有抱負的年輕牧者，在接到一間其他教會發出的事奉邀請時，我建議你要有智慧地做決定。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或預見所有可能的結果。但如果你無法想像在那間教會或那個區域待很多年，那可能還是不去爲妙。去一間你能預見自己會安心在那裡扎根餘生的教會，並在那裡委身。
永恆
作爲牧者，我們有一天會在神面前爲著我們如何帶領和餵養祂的羊向祂交帳（來13:17；雅3:1）。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呈現在祂眼前。祂會查驗我們是否藉著牧會去單單尋求職業發展。祂會查驗我們是否爲著自己的方便與益處而過早地離開了祂的羊群。祂也會查驗我們是否對祂的羊群「拔苗助長」。想一想，如何牧會才會使你在向神交帳時心懷坦蕩？就用那種方式去牧養神的群羊。「無論做什麼，都要從心裡做，像是給主做的，不是給人做的， 因你們知道從主那裡必得著基業爲賞賜；你們所侍奉的乃是主基督。 那行不義的必受不義的報應；主並不偏待人。」（西3:23-25）
成功
如果你將牧會的成功定義成教會的規模，那麼你對教會人數增長的渴求很可能會超過你對會眾應有的耐心，甚至超過你對聖經式方法的忠心。於是，要麼你在眾人中的侍奉會被減少（比如你被辭退了），要麼你會依靠那些傳講真福音以外的方式去吸引人來到教會。你會被自己的野心所絆倒。但是，如果你將牧會的成功定義爲對神忠心，那麼你就能堅持下去，因爲你不會受困於需要立刻憑眼見的結果。忠心於福音的信息和方法，把得救的人數交託給主。最開始這看起來會有些諷刺，但以忠心程度來衡量牧會的成功，往往會帶給教會合理規模的增長。神最樂意將祂的羊群交到那些遵行祂旨意的牧者手中。
對於教會事工的信心並不來源於個人能力、人格魅力或經驗；也並不因爲我們有正確的事工項目或緊跟著最潮流的侍奉風尚。甚至與我們是否取得「對的」畢業學位都沒有關係。就像約書亞那樣，我們的信心應當建立在神的同在，祂的能力和應許中（書1:1-9）。更具體來說，成爲一名牧者的信心來源於我們倚靠聖靈的能力，從而使我們在被基督話語裝備的過程中變得愈發充足。「我們因基督，所以在神面前才有這樣的信心。並不是我們憑自己能承擔什麼事；我們所能承擔的，乃是出於神。 他叫我們能承當這新約的執事，不是憑著字句，乃是憑著精意；因爲那字句是叫人死，精意是叫人活。」（林後3:4-6）聖靈如何使我們充足？祂使用什麼工具？答案不是某種課程，而是神的道。「聖經都是神所默示的，於教訓、督責、使人歸正、教導人學義都是有益的， 叫屬神的人得以完全，預備行各樣的善事。」（提後3:16-17；或參耶1:19；結2:1-7，3:1-11）。神話語的能力才是那最必不可少的事。這就是爲什麼講道和禱告總是最重要的——不管現在最流行的是什麼。將你的服侍牢牢扎根在福音的能力裡（羅1:16）。
編輯注：本篇文章爲《深思熟慮的教會》第一章內容稍加編輯後重新發表。
譯：王怡；校：CCL。原文刊載於九標誌網站：Preach, Pray, Love, and St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