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我住在納什維爾，跟「音樂城」許許多多的創作者一樣，我在一個錄音棚工作。某天早上，一位音響師不小心向報警系統鍵入了錯誤的密碼，觸發了刺耳的警報聲，令人非常難堪。我成功關閉了報警系統，心想警察很快就會來調查情況。沒問題，我會向他們解釋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了，一直沒有警察現身，所以我想他們可能識別到這是個假警報。快下班的時候，我已經將這個小意外忘得一乾二淨。天色暗下來，我開始收拾工作室，準備去我的弟兄查經班。我關了燈，開始把攝影器材塞進我的背包。這時我聽到前廳傳來人說話的聲音。突然間，一束手電筒燈光直射著我的臉。兩名警官出現在我面前，他們是爲那個被掐斷的警報而來。
「警官，」我說，「那個警報是幾個小時前觸發的。」當時的情景有點糟糕，我正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裡將貴重的裝備塞進背包。我是否應當告訴他們我正準備去一個弟兄團契？這麼說會不會讓他們更加生疑？也許我可以給他們一個電話號碼，讓他們確認我是這個工作室的合法使用者？感謝神，我擺脫了困境，而且沒人受到傷害。我所說的屬實，他們放我走了。但被人懷疑的感覺並不好，哪怕只是一會兒。
作爲牧師，我們面臨著許許多多遭人懷疑的情形。有時，世人懷疑牧師是爲了獲得金錢和影響力加入教會的。對某些人來說這可能是真的，但大部分牧師不是這樣。此外，我們通常可以擺脫來自教會外部的懷疑。但當這種懷疑在教會內蔓延時，我們該怎麼做呢？
在國家層面，我們所處的時期相當困難。政治氛圍陷入極端兩極化，尤其隨著大選臨近，民眾情緒因爲種族平等問題不斷激化。當然，所有這些都發生在新冠疫情肆虐之際，進而引發了圍繞國家權利、人身自由、左翼和右翼議程以及疫苗而展開的爭論。這些問題助長了一個疑雲叢生、無視細微差異的環境。人們要麼走向「極左自由馬克思主義」，要麼走向「極右種族主義」。寬容對話的前景似乎變得遙不可及。
在世人當中，我們的教會需要成爲能以榮耀神的方式探討這些問題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教會需要成爲人們學習操練「彼此」的地方，即便他們在兩極化的議題上意見相左。
那麼，在如今充滿懷疑的環境中，我們如何牧養教會才能使之走向健康和合一？
明辨和懷疑之間有一個不同之處。基督徒始終應該以神的道爲客觀標準來辨明是非真僞（來4:12）。明辨需要我們收集事實，並作出相應的判斷。但懷疑通常是出於「直覺」，是主觀的。它的判斷基於假設、感覺或預感。它常常使我們質疑別人的動機。
我們喜歡懷疑別人是因爲我們喜歡懷疑神。起初，神給了我們所需的一切。我們是按祂的形像被造的。我們與祂相交，也彼此相交。神甚至將我們安置在一個完美的世界中，其中一切都是好的。神祝福人，讓人享受祂所造世界的豐富。唯獨分別善惡樹的果子我們不能吃。這是眾多「可以」中唯一的「不可」。
當蛇抓住這唯一的「不可」，讓人覺得神似乎很吝嗇時，故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神豈是真說不許你們吃園中所有樹上的果子嗎……因爲神知道，你們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們便如神能知道善惡。」（創3:1、5）。蛇想讓人相信神並非完全可信。或許神藏著什麼好東西不給我們，或許神撒了謊。但蛇的謊言造成了致命的後果。自伊甸園起，人心仍然傾向於懷疑神和他人。
如何在我們的地方教會中對抗懷疑文化，讓我們一起來思想幾點。
首先，爲懷疑神而悔改。
「神就是光，在他毫無黑暗。這是我們從主所聽見，又報給你們的信息。」（約壹1:5）神不行欺騙之事。神就是光。神的心純全，祂所行的都是真實的。另外，祂又將祂的獨生愛子賜給我們，作了我們的挽回祭。我們沒有理由懷疑祂。
其次，懷疑自己。
「我們若說是與神相交，卻仍在黑暗裡行，就是說謊話，不行真理了。」（約壹1:6）我們不僅應當堅持神的屬性爲真，而且應當謙卑地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即我們的心容易偏離。我們容易假冒僞善，容易陷入各樣的自欺。基督徒有一種健康的、自我省察和自我懷疑，爲下一步掃清了障礙（參見太7:3-5）。
第三，承認自己的罪。
「我們若在光明中行，如同神在光明中，就彼此相交，他兒子耶穌的血也洗淨我們一切的罪。」（約壹1:7）當基督徒省察內心並且承認自己的失敗時，才會有真正的相交。在一個人人忙著指責對方的缺點，卻無視自己的，敵意就會無處不在。是的，人有時需要面對他人的罪，但卻要常常承認自己的罪。當我們以謙卑和認罪的態度接近彼此時，我們就建立起一種誠實的關係，使我們能就重大的、常常導致兩極化的議題展開健康的對話。
最後，用愛給彼此做無罪推定。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林前13:4-7）愛是一種恩典的心態。然而，彼此相愛並不意味著以謊言爲樂，也不意味著我們避談明辨。愛是隻喜歡真理。關乎政治、種族和平等的複雜對話需要神話語的真理。愛也意味著對彼此做無罪推定。它「凡事相信」，帶給我們這樣一種可能性，即那些與我們觀點不同的人，他們的生活中也有神的恩典，而我的生活中卻不一定有。愛是一種渴望，使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摒棄謊言和邪惡，爲的是持守我們的生命。這種愛維繫著一個健康的教會。
當下的文化形勢是動盪不安的。對任何教會來說，在兩極化的議題上展開誠實的對話都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但當我們爲自己對神的懷疑認罪悔改、正視我們內心的黑暗、彼此認罪並且尋求愛時，我們就能對抗懷疑。願主賜給我們恩典，在教會中培養一種只求榮耀祂的文化。
譯：王清彥；校：Jessica Li。原文刊載與九標誌英文網站： Pastoring Amid Suspic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