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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教會之後講道改變了嗎?

原文標題與鏈接:Has Preaching Changed since the Early Church?

翻譯:王悅

 

在我對通常的教會事工異象中,定期的、有體系的的釋經性聖經講道佔據著中心位置。當我對會眾一卷書一卷書進行講道時,我認爲我在傳承一項技藝及傳統,這起源於摩西五經,猶太教的教導方式和使徒教會。我們沒有太多篇幅詳解這些初期繁花似錦的釋經講道的本質;相反,我被要求分享對後聖經時代初期教會的教導,我們所受益的本質的一些思考。

早期教會的講道人中,我看爲大師級的匠人包括安波羅修、耶柔米、拿先斯的貴格利、屈梭多模、亞他那修、奧古斯丁以及屈梭羅格。然而,當我閱讀這些釋經講道踐行者的講道時,我禁不住發現,相比現今對釋經講道的理解,他們的講道顯得相當陌生。當今的釋經講道如何建基於對我們來說顯得陌生的早期講道?

古老和現代之間的共同信念

首先,重要的是要看重我們以及早期教會講道人共同持有的信念。古代和現代的釋經講道踐行者都相信,聖經宣告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其次,兩者都認爲,聖經被宣講時,是神親自在說話。

在很多地方,早期教父,例如特土良,聲明聖經的教導都是正確的。[i]奧古斯丁也宣告:我已經學會唯獨向聖經正典獻上尊重和榮耀:單憑這些,我堅信正典作者是完全無誤的。[ii]在重建早期教父的聖經觀上,這些對於聖經可靠性的清楚確認是有價值的。

然而,至少相關的是,縱觀教會教父的浩瀚文集,從實際對經文的使用中可以歸納出一些含意。在早期教會,應用聖經的主要地方是講道。經文一次次地被引用,顯而易見的是,古代佈道家如此對待聖經,是因爲他們相信聖經是真實的,神透過聖經接觸聽道的人。

正如奧古斯丁宣講的:「讓我們把聖經當作聖經,即當作神在說話。」[iii]沒有這樣的信念,在準備講道時,就沒有多少動力像教父們那樣探究聖經文本。

那麼,在同樣承認聖經就是神的話這一角色時,早期教會的講道讀起來爲何如此迥異於當今西方的講道人?教父的講道常常應用模糊的寓意,認爲數字帶有意義,也會以明顯很隨意的方式跳躍性地解釋聖經。教父的講道會含有一些思考和探索,卻顯然遠離經文明確表達的意思。當代的釋經講道是這種古代說教講道的傳承,這一想法只是一廂情願嗎?

釋經講道與異教文化的接觸

釋經講道是一項技能、藝術和牧養操練,廣義上與異教文化、狹義上與異教辯論相碰撞。

致力於釋經講道的早期教父講道人(以及當今講道人)對異教學術有極其不同的觀念。一些講道人在寫作釋經講道時引用異教作者。例如,安波羅修在其現存的講道中,引用維吉爾達一百多次,他也引用了醫學作家Galen來幫助自己解釋創世記。特土良批評異教學問有害於神學。特土良的演講風格應用異教學院中形成的修辭技巧提醒我們,沒有誰能夠完全脫離他們的處境。

頻繁引用異教作者是唯一最爲明顯的方式,顯出異教學術對教父講道的影響。往深處講,古代世界的異教文化辭藻絢爛,體現在意思、形式和涵義上。講道時對聖經的大量引用,以及使用清晰的聖經經文來闡釋較爲模糊的經文,這是講道人從異教學院處理荷馬的作品時學到的技巧。

到了宗教改革時期,早期教父的教育背景深刻塑造了他們的事工。第一本關於講道學習的手冊是由奧古斯丁撰寫的。其中有大部分探討了如何最好地應用西塞羅的演講術。奧古斯丁發現了異教之於精彩演講的認識的價值:「爲何那些傳講真理的人講話時好像他們又蠢又笨,還昏昏欲睡?」[iv]在文末,奧古斯丁並沒有從西塞羅借鑑一些經驗,反而認爲禱告和聆聽優秀的講道人更加重要。[v]

使得教父講道迥異於現代講道的因素大部分源於這個事實:在我們的釋經講道事工中,我們以及我們的前輩都在(有意或無意地)盡可能使用我們能找到的異教對於釋經學和傳播學的見解。古代講道人認爲聖經對於聽眾是帶有豐富真理的神聖話語。他們在數字形式中尋求意義,因爲異教文化正是發現隱藏於數字深處的美好、真理及意義的一種文化。如果數學、雄辯術及哲學是這樣的,他們認爲,由上帝親自啓示的話語就更當如此。世俗的學術處境塑造了古代講道人的處理技巧。

有關講道的實踐層面也是這樣。一些講道人把講道逐字寫出來並且誦讀。其他人,例如奧古斯丁,則是在當週默想經文,然後即興講道。很多修辭學學院教導學生通過誦讀和記憶講稿進行公開演講。異教雄辯家昆體良認爲,這種公開演講的方式膚淺幼稚。無論一個講道人是否認同昆體良的說法,誦讀講稿塑造了他們講道的實踐層面。

認爲我們當代對於聖經的理解和宣講自然地優於古代的講道人,這是嚴重的錯誤。還有另一個錯誤,就是忽視這個事實:當代釋經講道傳承教父的佈道學,並且認同其根本理念。

釋經講道隨教會歷史發展

教父的講道顯得如此特別的另一個原因是,這些講道被宣講時,講道人有其所生活的教會歷史處境。在古代世界,很多講道人受益於由俄利根的六種語言對譯聖經開啓的交叉參考不同譯文。奧古斯丁掙扎於使用耶柔米更加學術的聖經譯本,還是繼續使用會眾更加熟悉的版本。爲其會眾,他選擇了繼續使用準確度稍低的譯本,但是在其學術寫作中,逐漸融入耶柔米的譯本。

隨著教會歷史的進展,釋經講道的工具和形式也發展了。最爲明顯的一個應用方面是救贖歷史。在早期教會,佈道家很清楚聖經故事是發展的。基於救贖歷史中觀察到的重複的詞語,例如創世記2章中的樹和基督被釘的樹,愛任紐提出了「主旨重述」的神學。馬吉安對於舊約聖經的否認這一離經叛道的行爲,及其與猶太學者的互動,引導很多佈道家宣講兩約之間的共同點和統一性。在伯拉糾派之爭中,奧古斯丁對恩典的強調引導他強調律法和福音之間的差異。這些,連同似乎無處不在的寓意實踐,是佈道家早期處理聖經經文的嘗試,對於整個救贖歷史來說是一種合理的方式。

教會歷史中很多發展爲我們提供辨別差異和表述救贖歷史的新方式。鑑於此,可以理解的是,教父講道在其神學闡釋方面會顯得特別陌生。在現實中,初世紀的偉大佈道家正在爲找出正典中的統一性和多樣性而標示可能性。對於這個問題,我們現在仍然有不同見解。

結論

自早期教會,釋經講道已經改變了嗎?釋經講道必須與異教文化結合,也必須隨教會歷史發展,就這一層面,答案是肯定的。若是我們被蒙蔽,看不到關於聖經權威的核心及共同的信念,看不到藉著在文化和神學中能得到的最好的資源來驅使佈道家忠心傳講聖經的熱情,我們不僅會使在我們以前辛勤勞苦的聖徒蒙羞,也會使我們自己脫離一項財富,能夠幫助我們的講道進步的,就是早期教會的講道。

[i] 特土良,《基督的肉身》,第6頁(Tertullian, Flesh of Christ, 6.)

[ii] 奧古斯丁,《書信集》82.3(Augustine, Epistle 82.3.)

[iii] 奧古斯丁,《講道集》162C.15.(Augustine, Sermon 162C.15.)

[iv] 奧古斯丁,《教導基督教》,4.3. (Augustine, Teaching Christianity, 4.3.)

[v] 奧古斯丁,《教導基督教》,4.3. (Augustine, Teaching Christianity, 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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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ter Sanlon
2017-11-22
釋經講道
四十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