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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要派簡介

當我們談到「基要派」時,這詞似乎隱含了多重意義。塞斯·戈丁(Seth Godin)認爲基要派是指「那些在尚未探索真理之前,就會質疑某個事實是否爲他們的信仰所接納。」安德魯·沙利文(Andrew Sullivan)認爲這詞與那些持守「崇拜聖經主義」的人等同(即:聖經無誤論)。華理克(Rick Warren)則將其定義爲「那些停止傾聽的人。」

由於「基要派」一詞隱含如此多負面消極的含義,那些願意給自己貼此標籤的人會招致人們驚奇詫異的目光,而大部分人則會將其當作貶義的指責。然而,還是有成千上萬的基督徒喜歡使用這個詞並且爲此標籤辯護,爲何如此?若想弄明白,我們必須辨別清楚:基要主義是一種理念,還是一項運動。

基要主義:一種理念,還是一項運動

基要主義的思潮起源於二十世紀初,正值基要派與現代派爭辯得不可開交之際。當時一些主要的宗派都被自由派與稍後的新正統攻擊。1925年的斯科普案件(Scopes Trial,又名:猴子審判)使得那些跨宗派的基督徒們看到反對他們的浪潮波波迭起,因此他們也在尋求與反對現代派的人結盟。他們的聯合是以福音真理最基要的信仰爲核心,並且認同宗派的差異性。這樣的結盟導致早期的基要派由包括聖約神學家和時代論者、認信洗禮和嬰兒洗禮、持三種不同千禧年觀點者的代表組成。當沒有任何約束力的基要原理起草成文並經大家批准後,大家都贊同的核心教義就是聖經無誤、合乎聖經的創造論、童貞女受聖靈感孕、基督代贖、死後身體復活。作爲一種理念,基要主義是所有持守福音基本原則的基督徒聯盟,他們的聯合是爲著教會的進步而齊心努力,使教會彰顯神的榮耀。

基要主義運動就是出自上述理念,但現今這項運動的本質卻更多地取決於那之後幾年所發生的事。在1940年後期,一些基要派開始從運動推進過程中意識到許多問題。最顯著的問題莫過於他們將自己從現代知識體系中抽離出來。基要派很少看見「引領失喪的靈魂認識神」的需要。但那些持異議者,就是那些稱自己爲新福音派的人提倡一種要「滲透」的策略,即基督徒要融入世界、要與世界對話,他們反對基要派的那種不與世界接軌、恪守傳統、非常保守的態度,而這種保守會威脅到基督教的未來。正如卡爾·亨利(Carl Henry)在他的書中寫道:「如果正統新教徒一直恪守自己保守的觀點,任憑自己陷入孤高自賞傲然一世的困境,那注定要漸漸衰微。」(摘自《現代基要派不安的良心》,The Uneasy Conscience of Modern Fundamentalism,第63頁)但基要派則堅定地認爲「融入世界、與世俗對話」是基督教未來最大的威脅,試圖滲透學術界隱含著向真理妥協的危險。基要派相信那些新福音派們正向自由派們揮手致意:「如果你叫我學者,我就認你是基督徒。」

當葛培理在1957年紐約佈道團中將羅馬天主教也納入陣營時,宗派間的爭吵達至頂峯。此次運動對基要派而言,是他們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根據帖撒羅尼迦後書三章的原則,他們也與新福音派分離。所以,運動改革的初衷是爲了基督教的「合一」,但最後卻以強調「分離」而聞名。

基要主義的今日

綜上簡史,基要派運動的形成是建立在以下兩個基礎之上:1)認信福音的核心教義;2)與一切向福音妥協的宗派徹底劃清界限。然而後者卻因葛培理的緣故而成爲主導因素。葛培理向福音的妥協、他的所作所爲直接威脅到他所傳講教導福音的純正性。基要派爲著護衛福音的純正性,他們不僅與假教師劃清界限(也就是主要分離),而且他們還與那些和假教師仍在一起的正統派劃清界限(也就是次要分離)。基於猶大書1:3,他們認爲這樣簡單粗暴決然的正面交戰是護衛福音唯一且正確的方法。基要派寫了許多書爲「分離」辯護,他們還引用更廣泛的福音派所寫的書作爲佐證,證明所謂滲透的戰略已然失敗了。

也許有人會假設,如果在福音觀與分離觀上他們彼此能達成一致,這項運動的影響力或許會更深遠更廣泛,但這種假設幾乎不可能。基要派們彼此之間在很多事情上也都持有異議,正如我們所見,他們有時甚至在什麼是對福音的妥協這類問題上存在差異。所以,他們也的確會偶爾彼此分裂。在聖經譯本或者敬拜音樂上他們也會各持己見,我們經常會碰到這種情況,一些基要派說另一群基要派並非真正的基要派。

舊時代的基要派

伴隨著基要派運動,清晰可見一條歷史脈絡,姑且稱之爲舊時代的基要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舊時代基要派的爭戰跨越了二十世紀70年代與80年代。在那段時間裡隨著新聖經譯本的問世,原本佔主導的KJV英王欽定版聖經逐漸衰微。舊時代的基要派拒絕使用NIV新國際版聖經和NASB新美國標準版聖經作爲他們的譯本,他們堅定地認爲唯有KJV英王欽定版聖經,是存留至今的被聖靈啓示且完全無誤的神的話。

此外,隨著二十世紀60年代美國文化的變遷,使得舊時代的基要派對信徒的個人穿著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女人穿褲子,男人蓄頭髮,小孩參加公立學校」都會被定性爲有罪。舊時代的基要派注重傳福音,他們會認爲某些福音性的活動是非常重要的。(如:公車事工,挨家挨戶敲門傳福音)。

他們通常是獨立浸信會,而且往往是時代論者。如果他們公開的網頁信息是真實準確的,那麼越來越多自我認定的基要派都將歸爲這類。當然,在這條主線脈絡裡還是有許多其他不同的支派,他們的代表機構包括彭薩科拉聖經學院,海爾斯·安德遜大學,西海岸浸信會學院,皇冠學院和彭薩科拉基督學院。

傳統的基要派

以舊時代基要派爲分界線,靠左邊的第二條脈絡我們可以稱之爲傳統基要派。傳統基要派的爭戰跨越了二十世紀40年代與50年代。他們堅定地忠誠於自己的前輩,就是那些從新福音派運動中分離出來的人。他們對葛培理的反感程度之深正如1957年的那場運動般激烈,他們承諾與一切和葛培理結盟的人劃清界限。

然而,傳統基要派不像舊時代基要派們那麼反智。儘管很多人還是喜歡KJV英王欽定版,但大部分的傳統基要派更推薦使用與KJV相當的聖經譯本。個人的行爲標準固然重要,但相比大部分舊時代基要派,他們在律法的應用上給予更多自由。在音樂的選擇上他們更爲保守(無論是公開還是私下的敬拜),他們比舊時代基要派更看重門徒訓練的必要性(後者的門訓比贏取靈魂的傳福音還多)。

這一支派主要由獨立的浸信會組成,但也有相當一部分無宗派人士與長老會人士歸屬於這個脈絡。鮑勃·瓊斯大學,北部浸信會聖經學院,底特律浸信會神學院,中央浸信會神學院和日內瓦改革宗神學院等都屬於傳統基要派。

歷史性的基要派

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方面是當代基要派。一些傳統基要派——包括許多新生代,他們都在重新思考從分離主義中可以學到哪些功課。他們渴望看見在福音裡更深的合一,這樣的熱切與二十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間的基要派們非常相似。儘管當前他們屬於傳統基要派的分支,爲了以示區別,我們姑且稱他們爲歷史性的基要派。

(和基要派朋友們在一起:我清晰地認識到許多傳統基要派會稱自己爲歷史基要派,但卻不會把自己歸類爲我剛剛闡述的那一類別中。我並不想將這些標籤混淆引起更大的爭論,這並不能成爲爭論的有力論據。我只想盡量簡明地平鋪直敘我所經歷到的一切。)

追溯1957年前的過往,以前人們經常會以「葛培理」作爲試金石而判斷是否該與彼此聯盟,但歷史基要派已不再如此行。葛培理的妥協對他們而言並非不重要。他們一致認爲葛培理對福音運動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事實上,右翼福音派承認這場災難性的運動是直接導致歷史基要派判斷他們是否應該彼此合作。他們並不想完全擯棄傳統基要派;他們非常欣賞傳統基要派例如如馬克·明尼克(Mark Minnick)、 凱文·鮑德(Kevin Bauder)、大衛·多蘭( David Doran)),也欣賞右翼福音派例如約翰·派博、約翰·麥卡瑟、D.A.卡森等等,他們甚至盼望可以在這兩派間建造合作的橋樑。於是諸如「共同致力福音」(T4G)這樣的福音大會,諸如「林格尼爾福音事工」(Ligonier Ministries)這樣的聯合組織,諸如「主權恩典」這樣的音樂聯盟紛紛出現,因爲他們對基督位格和工作的強調,這促使兩個陣營得以合作。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考慮,就是其他的傳統基要派是否會贊同這樣聯盟的做法。一些人因著良心的緣故並不贊同,他們認爲T4G或者Ligonier這樣的聯盟組織從根本上是有瑕疵的,因爲他們與更廣泛的福音派連結。現今,人們在音樂事工方面有著非常大的紛爭,他們會爭論非傳統音樂是否可以在公共敬拜中運用;或者不考慮音樂風格,那些歌詞內容是否會冒犯分離的教義。如果歷史基要派尋求與右翼福音派合作,也許很大一部分傳統基要派將針對分離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歷史基要派所面對的挑戰是如何在不破壞與傳統基要派間的聯盟關係的同時,建立與右翼福音派的合作。與此同時,因爲對歷史基要派已有的成見,許多傳統基要派開始質疑他們是否仍可被歸爲基要主義者。

結論

隨著基要派步入新的世紀,他們自己對此運動的認定,彼此意見的深遠差異已嚴重威脅著他們的未來。可預見最差的結果是,基要派有可能陷入無止盡的分裂爭論而最終導致對彼此不公的指控,大家彼此關係破裂,此外最悲哀的莫過於在這個墮落的世界裡落得個壞見證。然而可預見最好的結果是,基要派使得基督教界意識到持守教義純正的必要性,並甘心承受爲基督所受的凌辱。問題是基要派是否能承受住壓力而實現自己的使命。

當然,無論基要派對21世紀美國造成了怎樣的影響,至終他們的命運都在那位創始成終的上帝手中。祂手所作的工遠超過我們所求所想。


譯:葉珊珊。原文刊載於九標誌英文網站:A Christian Fundamentalist Travel Guide.

作者: Matthew Hoskinson
2015-07-29
健康教會
教義
十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