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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信:信仰告白在教會生活中的地位

「我們信獨一、神聖、大公、使徒的教會。」

我們在奧地利維也納年輕的教會,聚會時要背誦尼西亞信經中的這段話。可能對於許多福音派信徒來說,這樣的古老傳統看起來要麼平淡無奇,要麼老舊過時,但我們的教會幾乎每個主日都會背誦這些信條、信仰告白和要理問答(以下統稱:信仰告白)。

那麼在 2021 年,在一個基本上沒有教會的後基督教歐洲國家,爲什麼要把信仰告白作爲教會生活的常規節奏?

我們大多數人都聽過一些關於「限定性原則」的不同解釋。作爲一間教會,我們深信集體敬拜是受聖經限定的,同時我們也看到集體敬拜所採用的形式有很大的自由。一般來說,我們的敬拜周而復始地遵循著同樣的模式:讚美三一神、承認需要救主、紀念神在基督裡的供應、思想祂對我們在祂裡面的新生活的教導。我們使用信仰告白(其本身就是對聖經的簡要總結)作爲這些部分中每一個的組成部分。

當我們認信說,教會是「獨一、神聖、大公、使徒」的,我們也是在說我們自己的教會。我們的教會是聖潔的,它從世界中分別出來;我們的教會是大公的,她是更大的普世教會的一部分;我們的教會是使徒的,她與使徒的教導一致。我們尋求通過使用信仰告白來塑造會眾的思想,因此我們禱告使這些歷史上的信仰告白,成爲我們教會信仰告白的一部分。我們甚至可以說,將信仰告白融入歐洲及其他地區教會的生活,有助於保守這些教會的聖潔性、大公性和使徒性。

一間聖潔的教會——從世界中分別出來

當福音派聽到「聖潔」一詞時,我們往往會想到漸進性成聖,但聖潔同樣是教會的一個顯著特徵。教會不同於世界,她是被分別出來的,普世教會和地方教會都是如此。

在無神時代奉獻給神

基督徒是在異鄉作客旅的一群人。主將我們從這個世界中呼召出來,要我們遠避偶像崇拜,作祂聖潔的百姓(參彼前 1:13-21;帖前 1:9-10)。

在歐洲,基督教的原則和美德不再是規範。相反,它們被視爲異常。根據我們更廣泛的文化,相信一個人從死裡復活是白癡的最高境界,敬拜三位一體的神是自相矛盾,而承認我們生活在一個被造的世界中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們更有理由在每個主日告白這些事情的真實性了!信仰告白作爲基督教跨越時空的表達,證明了非正常的正常性。

因此,當我們集體敬拜我們的聖約之主時,就是在向祂證明,我們是站在祂的真理一邊,而不是屈服於世界的誘惑。雖然世界肯定會對我們的見證有一些反感,但也會在某種程度上受它的吸引。

在欺騙中的確信

卑鄙的大魔鬼私酷鬼叔叔(Uncle Screwtape,路易斯名著《魔鬼家書》中的主角——譯註)給他的門生寫信說:「所有人都一樣,往往真會變成自己正在假裝的那種人。」由於我們貪圖人的稱讚,人類戴上了面具以適應他們的環境,最終我們已經分不清面具和自己的臉了。世界以多種方式來試探我們,而同伴的壓力正是其中一個巨大的世俗詭計。

那麼,還有什麼比一同認信我們的基要真理能更好地對抗世界在我們心中對邪惡的常態化呢?當我們的成員走入世界時,世界會向他們灌輸這樣的思想:他們將永遠活著,而死者無悔。然而,當我們站在 10 個、20 個、50 個或 500 個人的人群中,他們都說:「耶穌將要再來審判活人和死人。」這時,我們參與了一個壓倒性的相反見證。我們並不是在「裝假成真」(faking it until we make it);相反,我們是在爲真理做見證,好讓我們在其中合一。

合一面對分歧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對新冠病毒和政治等各種話題的看法和情緒都存在分歧,但我們在教會的盟約中承諾努力保持合一。我們通過在每個主日用同一個聲音告白我們的信仰,把這種合一顯明出來。對基督教信仰核心真理的告白提醒我們,在一個以反基督教爲主流的社會中,我們作爲主祭司的國度是獨一無二的。

我們以此表明與教會外之人的區別,同樣以此在教會內顯出仁慈與合一。然而,這引出一個問題:我們是否也可以與我們地方教會之外的基督徒「合一」呢?

一間大公的教會——與神的子民合一

信仰告白也在大公性上教導我們的成員,大公性是說,我們與基督的新婦是一體的。

「大公教會」(ἡ καθολικὴ ἐκκλησία)這個術語,最早記載於公元 107 年左右安提阿的伊格那修(Ignatius of Antioch)的著作中。從那時起,兩千年的基督教歷史見證了這個詞逐漸變得不再受人喜歡。作爲新教徒,我們傾向於用「普世」一詞將自己與羅馬天主教區分開來,但這種妥協有些可悲。「大公」(這個詞就是天主教的名字 "Catholic"——譯註)在其歷史用法中確實意味著普世性,但它也表達了一種整體和團結的意味。

即使當我們在重要問題上存在分歧的情況下,在某種意義上,我們仍然與那些不認同我們的整體認信身份的人是合一的。從救恩論上說,我們在基督裡與所有蒙救贖的人有著跨越時空的合一。

致力於謙卑

我們定期對基要信仰進行宣讀,在一定程度上是爲了使自己謙卑。在像維也納這樣的全球化城市中,我們通常不是我們的新成員遇到的第一間真教會。我們也不是所在城鎮上唯一的植堂教會。我們知道其他牧師和教會植堂者,我們可能與他們有真誠的分歧。但我們經常爲他們的成功禱告。事實上,我們承認與他們在(正如表達在使徒信經中的)福音裡合一。

如果我們相信我們是現存唯一的真教會,那麼教會生活就容易多了。我們就永遠不必詢問某人的受洗情況,因爲除非是由我們施的洗,否則所有的洗禮都是無效的。我們不必分辨其他教會,因爲它們都是假教會。教會和教會植堂,尤其是在後基督教的環境中,必須認識到我們正在參與前人的工作。如果主埋葬了摩西,那麼祂的目標就不僅僅是一個人或一間教會。

扎根於歷史

作爲大公教會的一部分,我們還受益於兩千年的教會歷史對我們教義的指導。幸運的是,歷史的很多成果都體現在各信仰告白中。爲了避免我們重蹈歷史的覆轍,我們需要以大公教會通過艱難的爭戰而贏得的成果作爲我們教會的要理問答,好使我們能捍衛福音(參加 1:8-9)。簡而言之,當教會使其成員易受到重新包裝的古老異端的攻擊時,就說明他們沒有教導好他們的會眾。

從某種意義上說,信仰告白不過是提煉了有聖靈內住的解經家們的智慧,例如亞他那修、拿先斯的貴格利、奧古斯丁、安瑟倫、馬丁·路德、托馬斯·克蘭默、威斯敏斯特神學家、安卓·福樂(Andrew Fuller)、約翰·布羅德斯(John Broadus),以及其他無數人。雖然 21 世紀的認信洗禮派信徒可能發現與上述每個人都有分歧點,但我們與他們一同認信那些經歷了時間考驗的聖經真理。

在我們的文化中,使用歷史中的信仰告白也能建立我們作爲基督見證人的可信度。作爲維也納的一個初創植堂教會,我們享有巨大的自由,這是全世界我們在基督裡的弟兄姐妹可能沒有的。與此同時,我們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不像世界其他地方的教會一樣,享有宗教自由和政教分離的權力。例如,異教和教派在奧地利實際上是非法的,而這反映的是對於宗教革新的更大範圍的文化敵意。自由教會(不屬於國家教會體系的一部分)直到最近才被承認爲宗教實體(2013 年),但大多數的奧地利民眾往往還是將這些宗教團契視爲極端或異教。但是,一個信仰可以追溯到 17 世紀的教會,真的能被稱爲極端或異教嗎?這是我們教會目前使用並公開認信《1689 年第二倫敦浸信會公認信條》的主要原因。

被聖徒相通所激勵

在維也納,當我們每個主日聚會時,我們可能是一小群信徒,同時在這個城市裡可能沒有多少篤信聖經和認信的基督徒。但當我們一起進行信仰告白時,我們是與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弟兄姐妹以及所有時代的信徒肩並肩地在認信。

在我們的禮拜中,當我們來到背誦信仰告白這一環節時,我們經常使用這樣的引言:「讓我們現在與來自全世界各地的信徒一起,並與所有時代的信徒一起告白:『我們信……』」即使我們只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小群人,我們也能在這些話中找到極大的安慰。

一間使徒性的教會——以聖經爲根基

用歷史中的信仰告白來告白我們的信仰,並背誦和學習要理問答的問題和答案,這些都是以《舊約》和《新約》爲基礎的。在《舊約》中,摩西命令以色列人教導下一代(參申 6:4-9)。在《新約》中,早期教會「都恆心遵守使徒的教訓」(徒 2:42)。通過將歷史中的信仰告白納入我們的教會生活,我們表達了我們所信的,即教會接受、捍衛並傳承的耶穌基督的福音,因這福音是由祂和祂的使徒所教導的。

順服地傳遞真理

我們相信,我們通過歷史中的傳承來認信,可確保把神的真理「記在心上」(申 6:6),也「殷勤教訓(我們和我們的)兒女」(申 6:7),從而恆心遵守使徒的教訓(參徒 2:42)。我們可以在此補充說,正如《以弗所書》4:11-14 所提出的,每個教會的「牧師-教師」都有一個特殊的責任,就是向教會的成員(即他們的「孩子」)傳遞屬靈的真理。

在基要真理上接受門訓

有人可能會反對說,不斷宣告「同樣的古老信仰告白」可能會失去意義並最終變得機械化。但我們通過自己的經驗確信,每週日提醒我們自己確實相信的是什麼,是一種祝福。我們省察自己:「是的,這是我所信的,不是嗎?」或者,我們可能突然受到挑戰,質問自己:「我真的相信這個嗎?我的生活和行爲是否真的表現出我剛才所認信的?」當我們一起問威敏小要理問答的第一個問題:「人生的首要目的是什麼?」我們就有機會一起回答:「人生的首要目的就是榮耀神,永遠以祂爲樂。」多麼宏偉的真理啊!這樣的真理對我們的提醒或挑戰永遠都不能說是足夠了。

或者想想使徒信經的第二句:「我信……我主耶穌基督,上帝獨生的子。」這些話讓我想到:這週我是否把基督當作神的獨生子來崇拜,並在祂的主權之下生活呢?

服於權威

我們生活的時代很大程度上已經忘記了宗教改革的子孫所說的「牧職性權威」(ministerial authorities),或早期教會所說的「信仰準則」(rule of faith)。相對於聖經的「訓導性權威」(magisterial authority),牧職性權威提供的是理解聖經的洞見、總結或解釋的關鍵。當然,這些都是從聖經本身正確推導出來的,但每一種神學最終都必須創建類別,以便將聖經真理系統化和綜合化。否則,爲什麼要談論三位一體,位格聯合(hypostatic union),或盟約元首(federal headship)呢?信仰告白不是由聖靈默示的,但只要它們準確地代表了神的啓示,它們就是有權威的。這一事實應該幫助我們打消那種認爲信仰告白是聖經以外的多餘之物的普遍觀念。相反,很多信仰告白是完全合乎聖經的,即便不能把它們與聖經同等對待。

在真理中得堅固

我們經常試圖爲我們在主日講道中要教導的真理尋找合適而簡明的表達。例如,接下來的這個週日,教會將要聽到的是關於《以弗所書》4:11-16 的講道。講員會解釋我們的成員如何蒙召「在愛中彼此建立」,爲要有一天可以將一個成熟的信徒身體在榮耀中獻給基督。我們將用一個有將近 300 年歷史的要理問答來補充這一教導:「什麼是有形教會?」「有形教會是,在各個時代和地方,由公開認信的信徒所組成的團體,在其中真實地傳講福音並正確地施行洗禮和聖餐這兩個聖禮。」(這是 1693 年出版的《便雅憫·基奇要理問答》[Benjamin Keach’s Catechism] 中的第 105 問和回答。)

結論

每間地方教會都應該是一座聖潔的山上之城,與眾聖徒有跨越時空的聯合,並扎根於基督和祂的使徒的教導。歷史中的信仰告白、信條和要理問答能防止不明確的認信身份、狹隘的聖經主義和迎合時代潮流這些毒瘡。雖然它們可能只是教會維護其認信身份的一種途徑,但我們確信它們是至關重要的。


譯/校:無聲宏揚。原文刊載於九標誌英文網站:Confessing the Faith: The Place of Confessions in Church Life.

作者: Kai Soltau Matthew Short
2024-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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