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和一位朋友通了電話。我們就姑且叫他李恩典吧。
李恩典告訴我一個悲傷的故事。他曾在一位主任牧師手下擔任副牧師，這位主任牧師的行爲嚴重違背職業道德，深深傷害了李恩典和他的家人。李恩典告訴我他爲此泣不成聲，身體因壓力而生病、失去了親密的朋友，最終決定搬走。
李恩典是在聽了我妻子和我在播客中聊到的「當牧師傷害你時」的話題後聯繫到我的。李恩典並不是唯一主動聯繫我們的人。自從播客發佈以來，我和妻子已經聽到了好幾個人的反饋，他們因牧師的錯誤決定或自我中心的行爲而感到痛苦。
我希望這不是真的，但事實確實如此：有時牧師會傷人。
作爲一名牧師，我也曾做出過一些麻木不仁、傷人的決定。當然，每一種關係都會有分歧、失望、誤解和傷害。不僅僅牧師會這樣，人都會這樣，這是我們本性的一部分。
判斷一位牧師的品格，絕不能看他有多「好相處」。使徒保羅自己就講述了他對哥林多教會的一次「痛苦拜訪」。在一封后續信件中，他進行了尖銳的反思（「但願你們寬容我這一點愚妄」），並警告說：「我怕我再來的時候，見你們不合我所想望的，你們見我也不合你們所想望的」（林後 12:20）。教牧事工既會刺痛人，也能撫慰人，尤其是因爲牧師的使命是「責備人，警戒人，勸勉人」（提後 4:2）。
但我擔心的不是這種傷害。我說的是，牧師的言行不但沒有建立基督的身體，而且造成了傷害。事實上，我相信大多數傷害都是這樣發生的：不是因爲一個牧師蓄意要傷害他所服事的對象，而是因爲他的心被他與基督的個人關係和照顧基督羊群的中心任務之外的關切和興趣所佔據。
牧師，你是否有可能正在傷人？以下是一些診斷性問題，供你自我省察。
根據我的觀察，當牧師們把自己的聲望、教會的增長或事工蓬勃發展看得比基督的榮耀和基督身體的屬靈健康更重要時，他們就會傷人。在潛移默化中，他們開始推廣特定的教會文化（無論是傳統的還是新潮的，歡快的還是沉悶的），某種意識形態傾向（無論是保守的還是進步的），或者僅僅是推銷自己（的形像）。
不知不覺中，事工的重心就從耶穌身上轉移到了我們自己、我們的教會或我們的事工上。
如果你的主日講道是證明你講道恩賜的又一次機會（而不是餵養羊群），你將很難接受別人的批評性反饋。如果你喜歡別人稱你爲深思熟慮的領袖，你就很難聽到有人說你做了一個有缺陷的決定。如果你熱衷於在教義之爭的第一線奮力拼搏，你就很難承認其他事工的優點，因爲他們可能不像你那樣看重這個真理。
如果你的教會在人數和活力上都在增長，你就會沉迷於繼續這種增長，從而根據看似淨積極的結果來爲自己的言行辯護。這種證明聽起來很虔誠——「看看神在我們當中做什麼！」——但潛臺詞卻是："看看我在做什麼！」
另外，如果你的教會在人數和活力上都在萎縮，那麼儘管缺乏增長，你也很容易專注於尋求支持自己決定和形像的解讀。你會說，「我們可能規模不大，那是因爲我們按著聖經做事。」或者說，「其他那些牧師可能追求影響力，但我卻是一位愛羊群的牧師。」
可以肯定的是，會眾人數迅速增加或迅速減少對牧師來說都是難以駕馭的危機。但在這一點上，保羅提供了正確的榜樣：「我們原不是傳自己，乃是傳基督耶穌爲主，並且自己因耶穌作你們的僕人。」（林後 4:5）
如果你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有」，那麼你也許還應該考慮一下，你是否能舉出一些具體的例子，說明你曾經聽從過他們的反對，或者根據明智的反饋改變過原先的做法——雖然那才是你的首選。如果你總是扼殺不同意見，你很可能會傷害到別人。
這個問題可以幫助你衡量自己在多大程度上過於關注傳講自己，還是僅僅關注傳講基督。在這一點上，保羅的話很有啓發，因爲他在任何時候傳講基督都會感到喜樂（腓 1:15-19），同時他也願意斥責那些破壞真理和傷害教會的傳道人——哪怕他們很受歡迎（林後 11:5）。
這裡的重點並不是說牧師應該本著自我否定的原則，願意把影響力讓給受歡迎的人。事實上，他應該足夠謙卑和勇敢地斥責許多基督徒圍繞在「名牧」周圍的分裂傾向。不過，牧師還是應該爲任何能夠真正幫助教會在基督裡前行之人的事工感到喜樂。保羅寫道：「我栽種了，亞波羅澆灌了，惟有神叫他生長。可見栽種的算不得什麼，澆灌的也算不得什麼，只在那叫他生長的神。」（林前 3:6-7）
我們傾向於把目標和價值觀相同的人聚集在身邊。但是，一些最有見地的反饋可能來自那些對我們或我們的方法不屑一顧的人。拒絕接受反饋就等於承認自己有偏見，也等於強化了自己的盲區。
一般來說，我們希望受到聖靈充滿之人的影響，但神可以使用任何人來教導我們。他用一頭驢來訓斥巴蘭。難道他不能使用一個即將離開教會的心懷不滿的教會成員來告訴你一些關於你的領導風格真正需要知道的事情嗎？
讓我們面對現實吧：看到教會成員離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隨著這種傷害而來的是怨恨發酵的危險。你不僅會爲他們的離開感到傷心，還會認爲這是對你的帶領、講道，甚至是對你整個人的否定。
當這種情況發生時，你的傾向可能是對那個人進行另一種敘事：你愛他們，但他們拒絕了你。現在他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你必須警告別人他們正在走的路。
的確，在有些情況下，教會成員會因爲誤解你或者自身的錯誤觀念而離開。在這種情況下，你可能需要警告其他人那些離開之人選擇的道路。這種情況時有發生，爲此感到難過是對的。然而，某人選擇加入另一間教會也有合理的原因。無論他們離開的原因是什麼，對他們懷有怨恨都是沒有道理的。
當牧師對教會成員的離開感到不滿時，他往往會試圖在教會周圍築起更高的圍牆來阻擋人們，從而傷害那些留下來的人。此時，他真正的懇求不是勸他們不要離開耶穌，而是希望他們不要離開自己這間特定的教會。
如果你和我一樣是千禧一代，或者更年輕，那麼你可能會對教牧權威的概念感到不舒服。也許你甚至會建議還是少想爲妙。
然而，我認識到，如果牧師對自己權威的性質和分量視而不見，那是很危險的。誤判自己的教牧權柄就好比把校車當成本田思域來開。可能會造成嚴重的損害。
問題不在於我們是否有權柄。我們有。問題在於我們如何使用這種權柄。再看保羅的例子： 「所以，我不在你們那裡的時候把這話寫給你們，好叫我見你們的時候，不用照主所給我的權柄嚴厲地待你們。這權柄原是爲造就人，並不是爲敗壞人。」（林後 13:10）
在這裡我們瞭解到，所有的權柄都來自於主；任何牧師都沒有自己的權柄。我們還從這裡瞭解到，權柄的目的是「造就人，並不是爲敗壞人」。目的絕不是「嚴厲」。因此，牧者權柄的唯一合法用途就是造就教會，最好是以溫柔的方式。只有在面對固執己見的人時，保羅才會勉強訴諸更有力的論據。但即便如此，最終的目的仍然是一致的：他們屬靈的成長，正如他在給加拉太人的信中所表達的那樣，他希望基督「成形在你們心裡」（加 4:19）。
所有的牧師都會讓人失望，甚至傷害人。只有一位完美的牧人永遠不會讓人失望。然而，作爲上帝權柄的管家，只要我們有能力，就應該效法他的愛，關心羊群。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九標誌英文網站：Are You a Pastor Who Hurts People? Six Diagnostic Questions.
